【三位一体2 哥布林的威胁】专题北欧神话没落的原因

《埃达》和《萨迦》两部遗留下来的史诗是北欧神话的主要来源。实际上我相信有不少人第一次了解到北欧神话，是从游戏和动漫中出现的一些词汇。为了让大家对北欧神话有个更全面的了解，那么这一次我们就先来对北欧神话的体系和基本结构做一个简单的分析解说，然后再谈谈它为什么会逐渐没落，难道完全是因为基督教的锅吗？

如今流传下来的北欧神话主要是衍生自冰岛史诗《埃达》，其他方面的记载几乎已经失传。埃达又分为诗体埃达（老埃达）和散文埃达（新埃达），目前中文译本只有诗体埃达。

在公元1000年改信基督教以前，冰岛信奉北欧多神教，这类宗教流行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后来又传入冰岛和格陵兰，这个地区也就是现在说的北欧五国——丹麦、挪威、芬兰、瑞典、冰岛。这种北欧多神教和很多原始宗教一样崇拜太阳和生殖，但是在这里它没有神学体系，也没有专门的祭司，而是通过口头相传的神话故事来表达哲学和教义。他们主要的神祇可以分为三个类型。

第一类是世界的统治者奥丁和他的家庭成员，奥丁应该是大家最熟悉的北欧神祇，他作为北欧神话中的主神，和希腊神话中的宙斯是同级别的神，这里就不多做介绍了，反正你们知道他是北欧神话中最屌的就行了，像他这么屌了没有了。他的老婆叫弗丽嘉，但日耳曼地区的神话中，奥丁的老婆是芙蕾雅。

北欧神话中的第二类神祇以雷神托尔为代表，这类神祇他们象征战士和工匠一类的阶层，神话故事中为了表明托尔很牛批的地位，说他是主神奥丁的长子，是奥丁和大地女神娇德的私生子。可是他们父子关系并不怎么好。事实上北欧多神教时代的后期，托尔的威望确实超过奥丁，成为最受尊重的神灵。主要还是因为他的生活正派思想崇高，是个耿直朋友，没有什么问题是锤子解决不了的，虽然莽但是仁慈，不像奥丁那样荒淫纵欲又赖皮，还霸占那么多妹子，因此托尔最受维京战士、移民者和工匠的崇拜。

第三类神祇的代表是丰饶之神弗雷，他既主管收成又主管生殖和爱情，他的坐骑是一只会飞的金毛野猪儿，还有一艘宝船可以运载所有神祇和他们的武器。

通过这样一整理分类我们就会发现北欧神话中这三类神祇分别象征：统治者阶层、战士阶层、劳动阶层。这是典型的印欧神话体系中的三元结构，他将印欧社会分为三个等级对应于社会的三重功能：第一类神祇掌管巫术和律法，第二类神祇掌管战争，第三类神祇负责繁殖和经济。

我们来对比一下各种印欧神话中的基本结构所对应的社会功能：

在古印度社会结构分为婆罗门（祭司）、刹帝利（战士）和吠舍（劳动者）。古波斯的琐罗亚斯德教将社会结构分为Magi、武士、农夫。凯尔特人将社会结构分为德鲁伊、军事贵族和牧牛者。而在罗马，朱比特（宙斯）、马尔斯（战神阿瑞斯）和奎里纳斯（神化的罗马城创立者-国王罗慕洛），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罗马社会结构的神话版。而在北欧神话中，奥丁是至高的统治者，托尔是战士，弗雷是丰产之神。这样一对比，大家就会立刻发现，这些结构在社会功能上几乎是完全一致的。

接下来我们来简单说说印欧文化，了解一下，因为这涉及到我们将要讨论的东西，就是北欧神话为什么会没落，难道全是基督教的锅吗？

印欧文化起源于新石器时代，如今学者们普遍同意，印欧人的发源地是在黑海以北，介于喀尔巴阡山脉和高加索之间。大约公元前4000——前3500年，这一文化开始向西扩展，在接下来的2000多年中，这一文化延伸到了中欧、北欧、巴尔干半岛、地中海、外高加索、小亚细亚以及伊朗北部。这一文化在其发展过程中受到了当时更为发达的近东（欧洲人通常指地中海东部沿岸地区）文明的影响。在大约公元前1200年，雅利安人进入了印度河与恒河平原，伊朗人在波斯建立了稳固的王国，而希腊那个时候已经完全印欧化了。历史上印欧化进程是以极其可怕的破坏而著称的，这一典型的过程是：移民、征服新的地区、驯服原住民、最后是与之同化，这一过程一直持续到19世纪，这样一种语言与文化的扩张在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可以说几乎ri遍了全世界。

相信有不少人会觉得北欧神话的没落是由于基督教的入侵，但是看看历史，就会发现基督教虽然是外来宗教，但侵略者却不是外来民族，将基督教发扬光大的都是当地人，那些中世纪的君主们只是把宗教当做工具在使用，只要能抢到地盘，信奥丁还是信基督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皈依基督教的欧洲人不过只是换了身装备，摇身一变从狂战士转职成了圣骑士。中世纪欧洲的教会（律法）、君主（征战）、农民（劳动），不过是原始印欧三原结构的升级版。他们心中早已背离了神丢弃了荣耀，虽然北欧神话的没落让人惋惜，但是想想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用我们中国的一句老话来说就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在印欧化这个进程中，不同的印欧民族明显地倾向于各自不断地重新诠释他们的宗教传统，而这在几千年的迁移过程中与不同的文化接触，使得任何宗教传统都不可能一成不变的永远保留下来，因此每个地区的印欧民族都发展出了各自不同的神话传说，所以我们在这里讨论的印欧人的这种三元结构的思想，只是印欧各民族意识形态中的基本机构，而在具体的宗教方面却存在着许多不同甚至是对立的倾向。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北欧神话会逐渐没落，以及基督教可以在欧洲扎下根的原因之一，很显然主流的基督教派后来逐渐演变成了更符合印欧文化那种气质的宗教，已不再具有早期的诺斯替精神，三位一体这个概念就是出自罗马帝国时期的主教——圣.奥古斯丁（354年－430年）。他自己写了一本《论三位一体》，反正圣经里面从来没有提到过三位一体这个词汇，公元4世纪以前的基督徒可没听说过三位一体。我们之前说过，古罗马是印欧体系的一个分支，而这个时期基督教已经成为罗马帝国的国教，而三位一体中一个神的三个位格——圣父、圣子、圣灵，不管教会怎么解释，难道真的不是印欧三元结构的新版本吗？

不要忘了罗马帝国社会结构的基础就是印欧社会的三元结构。虽然从多神教改信基督教了，但是社会结构还是没变呀，那么新的神学显然需要有理论在政治上支持这种结构，而诺斯替那一套显然行不通，但是三位一体这个概念看起来似乎很符合罗马帝国的政治目的。否则很难想象为什么那些神学家和主教要费劲心思将这个圣经中根本不存在的词汇作为教义来宣传。

总结一下，所以我个人认为，中世纪的基督教应该称作印欧化的基督教。当欧洲大陆各国陆续接受基督教升级为封建社会的时候，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一带的北欧还是处于氏族社会这种比较原始的部落结构，于是这个基督教版的印欧神话带着新装备一路碾压了那些原始诸神。之后那些君主在教会的支持下开始抢地盘烧异端，结果干的还是维京海盗的那些行当。圣骑士和牧师吊打那些北欧狂战士和跳大神萨满，所以北欧这边也真是没办法，你们说这个战猎萨打骑牧术怎么打嘛？赢不了。而印欧民族又倾向于不断地重新诠释他们的传统，就如我们现在看到的那样，如同1000年前那弃欧洲诸神那样，现在他们也抛弃了基督教。

那么这一期节目就先到这里，下次我们会从北欧的创世神话开始，之后再讲一讲那些女神们的风流孕事，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个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