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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九尾狐
编辑|知道吗?
一天晚上,我和认识十多年的老朋友出去吃整容和烧烤,我们叫了几瓶啤酒,撸了几根羊肉串。
夜里有点冷,我们坐在露天的烧烤摊上,吹着吹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聊起了人生。
他闷了一口啤酒,忽然说:
“我有点怀念以前那个有点傻逼的自己。”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问他为什么。
他没回答,反问我:
“你还记得我高中那会说要干什么吗?”
我笑了下,
“记得啊,你说要当飞行员,因为钱多,还有带薪假,最重要的是帅。”
他也笑了笑,说:
“我还记得那时阿乐说要去实现他的电竞梦,他的偶像去哪他就去哪,结果现在这家伙去北京编程去了,你说好笑不?”
阿乐是我们认识很久的一个共同好友,大学时总嚷嚷着要以电竞为自己毕生的事业奋斗。这个理想被他妈知道之后,以“不务正业”“做这个没前途”“打游戏能赚多少钱”等理由把阿乐臭骂了一顿。
之后母子两人开展了一场持续一年多的拉锯战,他妈要阿乐去做程序员,阿乐坚持要去打电竞。最终,阿乐妥协了。
至于为什么退让他什么也没对我们说。据他的室友讲,阿乐从家里回来的那天,在窗前呆坐了一个下午,一动不动。
图片:《增山超能力事务所》
”其实飞行员是我从小的梦想。我小学三年级生日时,我妈送了我第一架模型飞机,那时我觉得开飞机真TM酷,我就告诉自己说,我要当飞行员。后来我真去考了,你也知道的。”
盛哥很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过嘛,那考核真TM难。”
江边的风真大,头发吹到了我的脸上,迷了眼。我和盛哥碰了碰杯,玻璃相撞在一起的那声清脆,让我突然想起来北岛在《波兰来客》里写的一句话: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但很快,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另外一句话:
【万物皆有裂隙,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高中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在课桌的左上角贴一张便利贴,写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很多人填了复旦大学、厦门大学、中山大学这类985 211高校。
我们高中在我们小县城里属于重点学校中最次的那一档,而我们班是普通班,又是不被人看好的文科,还是文科班里成绩和纪律最差的那一个。
我那时的一个室友看见其他同学填的理想大学,曾经在私底下不屑地对我说:
“填分数那么高的学校,自己能不能考到心里面还没点数吗?不过有梦想总是好事,呵呵。”
我没应声。她最后那一个“呵呵”,嘲讽的语气太过浓烈,以至于我不知道说什么来回击。
但我很想说:
“什么时候一个人拥有梦想,哪怕是像成为美国总统那样,在普通人看来不切实际的梦想,成了一件可耻的事?真正悲哀的,难道不是你们这些把颓废当潮流、把不思进取当标新立异的人?”
直到今天,我都后悔那时没勇敢地说出这句话。
图片来源:《破产姐妹》
盛哥和阿乐就曾经被嘲笑过。
盛哥初中的时候长得很矮,又瘦又小,一副没发育完全的样子。当他跟同学说他想当一个飞行员时,他的同学立马狂笑,用手指比了比他的身高,白眼都快翻上天,不屑地说:
“就你?别搞笑了,你去当空姐还是有可能的,哈哈哈。”
后来他同学还在班里把这件事当笑料一样到处传播,之后所有人见到盛哥,都会不怀好意地笑着调侃:
“你要当飞行员呐?”
盛哥甚至因此多了一个外号:小飞机。
那段时间简直就是盛哥的阴暗史,他变得很沉默,也不再向任何人提起他的飞行员梦想,有时候他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应该抱有这样的想法。直到高中,盛哥的身高开始狂飙,长到了一米八二,练了一身肌肉,从此再也没人去嘲笑他做白日梦后,盛哥这种自卑的心态才慢慢矫正过来。但盛哥说,那件事带给他的阴影一直都在。
阿乐当职业电竞选手的梦想在高中时就萌芽了。那一年是《反恐精英》《魔兽争霸3》的天下,《星际争霸》热潮已消退,而《英雄联盟》还未出现。当时中国竞技第一人、被称作“人皇”的李晓峰SKY再次夺得了世界冠军。阿乐特别崇拜他,一次语文考试甚至写了一篇有关他的作文,还在极度拮据的情况下咬牙买了几本关于war3的“游戏秘籍”,疯狂苦练技术。但最后,那篇对SKY赞不绝口的作文被老师批了四个短短的字:不知所云。而那几本所谓的游戏秘籍,被他妈以耽误学习为名撕烂了。
最后的最后,你们也知道了,他们年少的梦想,如今都没能实现。
可是,我依然很敬佩他们,至少他们曾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至少他们在磕磕绊绊的追梦路上收获了不少东西,至少他们也比那些只会躺着说风凉话的人强。
图片来源:《legal high》
事实上,那天晚上吃烧烤,盛哥后来还说了一段话:
“说老实话,我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好的。要真当上了飞行员,说不定我还嫌天天飞来飞去的腻味呢。
真的,你别笑,我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也不是妥协,那是夙愿了。我就是觉得吧,人活着,得有个盼头或者遗憾,不然那多没意思。”
如今盛哥自己开了一间工作室,经过一段很长的艰难时期,现在已经发展得有一定规模了。他说他挺满足现在这种每天都有新挑战的状态。
至于阿乐,在放弃电竞梦后蔫了一个月,就在我们猜测他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的时候,他突然有一天又跟打了鸡血似的特别努力:除了上课,天天不是泡图书馆就是泡电脑室。他说他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既然他不能打游戏,那他就做游戏。毕业之后,他拒绝了母亲想让他回老家考公务员的提议,毅然去了北京的一家游戏公司。他最终以另一种形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现在阿乐天天给新朋友吹嘘自己当年玩war3堪比职业选手,有次喝大了还说自己要是踏上电竞这条路,绝对是下一个SKY没跑了。盛哥总在朋友圈晒自己在健身房的照片,喜欢配字:中国航空界错失多年的一个帅哥。
你看,他们依然每天开心得跟二傻子似的。
有人羡星星之丽,伸手摘星,努力多时,却不可得。其他人嘲笑:不自量力。
他答曰:【伸手摘星,虽未得星,却心纳美景,手不染污】
梦想并不一定需要实现。我可以想当世界首富,我可以想当美国总统,我可以想做维密天使开场的那一个。哪怕这个梦想比天还高,我起码在追梦过程中搬了梯子尝试在爬,即使我爬不上金字塔顶峰,我也不会待在底端。
梦想是一种对未来的希冀,一种对生活的憧憬。它的意义不在于最终实现那个大大的目标,它是一种态度,一种信仰,关乎你如何看待自己。
逐梦的关键是,我们到底有没有真心为自己而活,有没有努力让自己变得丰盛,有没有让自己比以往更美好。
即使你没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也请试着和过去的自己做一个和解,继续去读想读的书,锻炼身体,走更多的路。
日子久了,再回头,你会发现即使当初的梦想没成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你已经是更好的自己了。
最后,分享给大家美国法官罗伯茨,在儿子初中毕业典礼上发表的、被称作“丧燃”演讲的一小部分,希望你能明白生活的真相,勇敢坚定地做更好的自己:
我希望你们在未来的岁月中,不时遭遇不公对待,这样才会理解公正的价值所在。
愿你们尝到背叛滋味,这会教你们领悟忠诚之重要。
抱歉,我还希望你们时常会有孤独感,这样才不会将良朋挚友视为理所当然。
愿你们偶尔运气不佳,这样才会意识到机遇在人生中的地位,进而理解你们的成功并非命中注定,别人的失败也不是天经地义。
当你们偶尔遭遇失败时,愿你们受到对手幸灾乐祸的嘲弄,这才会让你们理解体育精神的重要性。
愿你们偶尔被人忽视,这样才能学会倾听。
愿你们感受到切肤之痛,才能对别人抱有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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