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6-12.17

凌晨去河边,遇到了金光闪闪的水城。心跳瞬间李白。

不看地图不认路标就这么过了许多桥,穿过许多巷子,走了七个小时,遇上了达芬奇,古根海姆,教堂,钟楼,广场,公园,海鸥,鸽子,贡多拉,面具,彩色玻璃,要给我画像的画家,邀我坐贡多拉的船夫,跟我分享披萨的狗,让我沉醉的夕阳……若说没有经过那著名的叹息桥,金屋,或是邮政博物馆,是啊,可是我觉得威尼斯已经用尽深情地待我。为此,我弃放了所有的照片,让她30小时的美丽只属于我一个人。

到达

提前落地,飘着细雨。Treveso机场真小,申根入境无需过关,走五步穿过大厅就到了机场大巴停靠站,15分钟一班车直达威尼斯主岛的唯一交通枢纽,罗马广场。岛上没有机动车,所有外来车辆全部停靠在此,换水上巴士或者干脆步行。正和我意。逛过多少大大小小的所谓步行街,总是苦恼被观光车或横穿车辆拦住,这回的步行城,是真的不会有钢铁机器招摇过市了吗?

坐在大巴上,窗外已是星星点灯。索性塞上耳朵把自己沉进熟悉的音乐里。路边的灯飞驰而过,闪过一个黄色的牌子,画着一只回头喷火的狼(或是狗) ,脑中一惊,这是意大利?!是罗马勇士流血战争,文艺复兴繁盛席卷,法拉利飞驰玛莎拉蒂咆哮的意大利啊!后知后觉的我,突然对脚下的土地敬畏起来。可惜这次只是威尼斯,下次买个全国火车票畅游吧!想起我和才神的意呆利之约,不觉莞尔,等你一起。

三维艺术家

从罗马广场坐水上巴士,遇到一位热心大姐和意式帅哥,指点我到站下车。好不容易冒着雨找到了乱巷里的旅馆,没人应门,钻进旁边一个小餐馆取暖。刚要了杯咖啡就被告知旅馆马上派人来接我。站在吧台前匆匆喝咖啡时,旁边一位老者忽然开口:“你从哪儿来?香港?”我一回头,一位头戴黑色礼帽,身穿长呢子大衣的老者,大红色的围巾,眼里闪着微笑。我说,北京。咖啡好烫。他大概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因为他已经不再需要我回答任何问题或说什么话了:“我82岁了,去过中国的好多城市,北京,香港,桂林,很多。我是个三维艺术家,画画,雕刻,啥啥(忘了)。我去桂林的时候,他们也有小船,在水上载着游客划。”我忍不住插了一句:“那是竹子做的,很轻,不像贡多拉。”“对,是竹子做的船,还很便宜。”他的英语说得真清楚。“听说贡多拉很贵呀。”我牢骚了一句。“是啊,可是快乐从来都不贵。”咖啡不那么烫了,我突然来了兴趣和他聊天,却想起旅馆人说的五分钟后来接我,匆匆道别。

可是威尼斯,你藏着多少艺术家哲学家啊?

职业的时间杀手

从第一次见到Antonio,我就拿意大利人没了折。“啊,我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我是Antonio!”我极不情愿地伸手过去,心里念叨:让我冷雨里站半个小时却骗我五分钟就到的,我才不跟你做朋友!跟他进了屋,他把一只牵着巨型白狗的绳子递给我:“能帮我拿一下这个吗?”,就开始在屋里转悠,像是在寻找宝贝。我这时打量了他一下: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头,胡碴子花白,下嘴唇上一颗银钉,头上一顶塌塌的小帽子,军绿色羽绒衣裤都松垮地挂在身上。我压住心中憋了半个小时的火,先对自己的小命儿负起责来,我问:“这里不是旅社吗,咋没人住?”他解释道:“我们还有另外一处,你想住这还是住那?”我一听,这是什么怪异的旅社,难道上当了?他这时绕到一盆绿植前,伸手摸摸土:“你说它是不是该浇水了?”见我没搭理他,径直走进一道长廊。我手里握着狗绳,立在大厅里,大声问到:“那边有其他人住吧?住那吧!”他过了一会从走廊慢慢冒出来,双手护着一杯水:“随你,咱们在这先登记一下,然后过去。”大狗这时开始咬绳子了:“他想和你玩儿。”我顺口问了它的名字,他有些得意地翻起左腕,蓝黑色刺青的“希”字,“Ki”,他的发音更让人难受了。

“你得交给我每晚3元的城市税,还有五元的床单租金,一共十一,给我十块好了。”我交了钱,他根本没打算给我任何发票凭据,我只想快离开这鬼地方:“咱能走了吗?”他的宝也寻得兴致已尽,说:“当然!我是你的导游。”我心想,别把我倒卖了就行!这时Ki已经衔着绳子在地上打滚,挣脱了我。我们关上门,Antonio开始和门外的一只灯泡作战,花了三分钟把它从墙上拔出来,又花了三分钟把整个楼道弄得漆黑一片再重返光明,又三分钟拆卸鼓捣他的灯泡。我无语立在那,看着他把带着一根螺丝钉的灯泡踹进兜。"Vamos(咱们走)."我跟Ki说。"你会说西班牙语啊?""一点点。"下了楼,他遇上一个朋友,俩人聊了好久,把我和Ki撂在一边儿。我俩在街角玩了好久,终于听到他俩互道Ciao了……他开始沿路介绍各种好吃好看的地方,指挥我拍照,并强求我被拍,记住建筑物。此时晚上八点,威尼斯的雨刚停了,我背着重重的背包,已经怒气全无,开始和他聊天儿,和Ki一起被他溜了……他英语很溜,和我讲了他的威尼斯,他的旅行,他的职业——除了家里开的这间旅馆,他现在还是个按摩理疗师。我问了他的家人,他说有个哥哥在罗马开旅游巴士,因为不喜欢旅社这种日夜不停的工作。他自己呢,走过世界很多地方,“My life is done. Now I only want to live here.”我连忙鼓舞他道:“别这么忧桑啊,你还没去中国呢!”他哈哈一笑:两年后我肯定去找你!

没有旅伴的最大好处就是:没有封闭,可以与任何人成为旅伴,成为朋友,哪怕,他如此不靠谱。

安老头在谋杀时间这方面是惯犯。第二天我回到旅社,正准备出去大吃一顿,他跑来问我啥时候想去找落在头一天旅社那里的手套,随时可以出发。这才想起,早上出门前留条给他帮忙找手套来着,他等着我呢!我说饿,他说那我带你去买个pasta,咱边走你边吃。这时楼下上来个男人,是他的法国老友迪米崔。我收拾东西准备跟着他们一起去找手套,结果竟把手套从包里翻出来了!于是我要求安老头儿把我放进一个可以坐下好好吃一顿的餐馆。三人和Ki一起出发。法国人腼腆,一路无话,安老头儿和Ki走在前面,不一会儿停在一家面具店前,他跟法国人说了句什么,就招呼我进去。我这才记起,他昨天给我看了一堆他拍的很多女孩戴着面具的视频。他问我喜欢什么颜色的,随意戴着玩儿。我挑了一个蓝色的,他帮我搭了浅蓝的披风。拿起我的相机开始给我拍照,告诉我,嘿,be sexy!然后又帮我挑了白色的,红色的……折腾了二十分钟,我饿得不行,要求吃饭,他才收住。走出店门,迪米崔和Ki无所事事地站在那里,也没脾气,看见我们,乐呵呵地挪了窝。

用微笑去赞美

他们把我扔在桥边一家馆子,迎接我的是一名头发银白的老者,他请我坐下,帮我挂衣服放书包摆餐具,我问:有什么特别推荐的吗?他微笑答道:每一道菜都是特别为你准备的。我整个人瞬间融化在这温暖的话语里……然后他推荐了一道今日特色海鲜pasta,我点了一小壶红酒,一盘牛油菠菜,和帕尔马干酪。一个人吃28.5欧,超爽!老者时常过来问:怎么样,好不好吃?我每次都重重点头,嘴里停不下来只能含糊地说,太好吃了!酒足饭饱,老者要为我披上外套,我没有拒绝。我要尊重他的工作,他需要的也许只是感谢的微笑,而不是所谓同情。

当恭维被理解为冒犯

一夜冷雨后的威尼斯,每座房子都懒洋洋地活了过来,这群站立在水中千百年的破房子,此刻全都披上金色斗篷,敞开微笑,在蓝天底下变成一个的童话王国。

街上还没什么人,走到哪儿,路全是我的,阳光也都是我的,海浪拍打着琴键,威尼斯女王的加冕仪式,的确不需要别的。女王正醉醺醺地享受这大自然的加冕礼呢,横空穿出个声音:“Hi!Hi!”吓得我个急刹车。转头一看的功夫,一个男人已经从店里出来站到了我身边。“你好,我想画你,可以做我的模特吗?”画师要给女王大人画像?准了!他邀我进店,里面都是他自制的牛皮笔记本,封皮有各种好看的花纹,像是用毛笔尖儿画出的油彩。女王巡视完毕,画家道:“我很想画你,你就是我喜欢的那种模特。”女王大人虽然此刻更觉浑身舒爽,但仍旧沉声道:“哦,你经常画过路的行人游客吗?”画师垂手侍立,顺从应答:“是的,我看到喜欢的人就想画,画过很多。”我要求看画,他说在另外一间画室里,可以关店带我去看,又发出邀请:“我刚才在店里,看着你走过,就冲出去了,因为我就喜欢你这样身材的女人做模特……”说着用双手在腹部比划了两下。晴转霹雳,女王仿佛看见他在游泳圈里一浮一沉的样子,愚蠢!“不用,我赶时间,白白。”就往外走。他似乎对这天气变化猝不及防,追了出来:“十五分钟就好,画完我送你一本我亲手做的本子。”霹雳都响了,他还要帮着敲锣打鼓?!“谢谢,再会!”“不行啊,那就晚了,我妻子儿子等会儿来看到了会嫉妒的。你是害羞吗?……”

女王突然感到了胜利,留下一个不知所措的人在阳光下发射满脑子的问号,他那小丑一样的眼睛滴溜溜地在眼窝里打滑,颇有喜感。也许这位小丑画师永远也不会找到答案,也许他只是错过了一个他喜欢的东方模特,也许他早就习惯了这样互相娱乐的表演,也许,过去和未来都有很多他喜欢的模特,会很乐意接受他的赞美,让他效劳……可是本王就是不喜欢你在游泳圈里的蠢样子!竟然搞得女王还回去重新扫描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并坚信他作为画师的眼力比昭君画师的心还要拙劣。

直到有一天,看了一组被篡改的名画《当世界名画里的女人瘦下来》,回想了拉斐尔的圣母、提香的仙女、蒙娜的丽莎,甚至高更的村姑、希腊的维纳斯……女王大人惊醒——您是真心在用艺术家的眼光夸赞我啊!

邂逅贡多拉

我曾听说,有一种浪漫叫做贡多拉。也曾听说,一个人旅行,有一种探险叫做艳遇。

当我一个人坐在河沿儿,和身旁那只大狗分享一块披萨的时候,我既不愿意花80欧去享受一个人的贡多拉,也不想有谁来打扰这让我一往情深的威尼斯。然后,我收到了一张“请柬”,来自一个贡多拉船夫,我“饭友”主人的同事。

饭友见地上的残渣都被自己舔干净了,就满意离去。我一个人在午后的阳光里舔着手指,靠着墙角,想枕着背包打个暖暖的盹。河里成串的贡多拉也都闲在那,枕着波光摇摇晃晃的,像天堂里的婴儿床。有的船夫已经在船里睡去,有的在岸上聊天,他们穿着黑白间条衫,像一群怪异的小斑马。一只斑马走过来,低下头友善地问候。我也无聊,就慢悠悠地有一搭没一搭回答他的问题,也听他讲自己。他叫Sandro,是威尼斯人,做过很多职业,划贡多拉也有二十年了,一年里划上几个月。他家住在玻璃岛,或是彩色岛,总之每天拿着月票坐水巴来主岛划船,晚上再回去。他似乎觉得没坐过贡多拉是我作为游客的一大败笔,于是说:“我们晚上就没什么游客了,不忙的时候,或许有位绅士愿意邀请你坐他的贡多拉。”旁边几只斑马一哄而笑,应声附和着。我也一笑,领了他的好意:“好啊,我要是晚上逛完了没事做,就来坐贡多拉。”。他笑着退回了那群斑马里。眯了一会儿,我起身出发,跟斑马们Ciao了一下,他又出列道:“晚上五点半,我在这,你会来吗?”我忍不住乐了:“你别等我啦,那时我可能不知道玩哪儿去了呢!”他也笑笑道别。

暴走一整天之后,我窝在路边一家咖啡馆里歇歇脚,写写明信片。一杯咖啡,一块巧克力,两个小时,一位绅士(我没法叫他作“服务生”)的服务让我又享受了一回女王待遇。这让我最后望着那张写着2.5欧元却足有一尺长的账单,腼腆了。出门回头一望,原来这咖啡馆是一家酒店的开放餐厅……晚风一吹,我一拍脑袋,咋就没想到给小费呢?!正往住处走着,斑马迎面过来了——又到了那河边!他笑嘻嘻地说:“嘿,我是Sandro,你迟到了!”然后捏了一把我的脖子。他这回算是把我掐醒了,这人来找我算账了……我推脱太黑太晚了,被他用“浪漫”说辞挡了回来。我说我要赶在关门前买邮票明信片,他竟自告奋勇带我去买。寄完明信片,他还在门口等,见我出来,若有所思:“你真的不想坐我的船?”我也对他的理解能力五体投地了,懒得再啰嗦,直接拒绝。他礼貌地笑笑:“好吧,那就再见了我的Wei,明天布鲁塞尔见!对了你还没吃饭呢吧?我给你推荐个特别好的餐馆……”

虽然我心里厌恶很想快点儿甩掉他,但还是在他说出我的名字和我旅行下一站的时候吃了一惊,这在电视剧里就是“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在心灵鸡汤里就叫“乐观积极心态好”!我一下子又被逗乐了:“行啊,明儿见!”

告别

凌晨四点,我一个人坐在水上巴士站等船来,站台飘在水上荡,岸上黄色的路灯也跟着摇。忽然有一种千寻坐火车的幻觉,无脸人你在旁边吗?我掏出两块糖,自己吃了一颗,他没有拿。闭上眼睛,尽量不害怕,却被浪颠得头晕,也许是昨晚红酒喝得有点多吧。未来十天的北欧之行,全靠这一班听说不怎么靠谱的意大利人开来的船了。其实呢,在威尼斯再呆上十天也不错。可惜船很准时,上去发现我竟然不是唯一的乘客。顿时逃出了千与千寻的幻境。也就此,告别了意大利。

后来到了布鲁塞尔,才发觉,意大利人已经把我惯坏了。他们为我带路,不管多远多不顺路;他们为我手抄下巴士时刻表,包括备选的以防万一;他们为我耐心解答问题,不管语言障碍多大。他们和我打招呼,聊天,逛大街,当导游,那种热情比起西班牙人也丝毫不减。用一位热爱意大利的西班牙老师的话说:“意大利人太好了,尤其对女人!”。对此,我不能同意更多了。他们闲散得有意趣,生活得很性感。还最后一句,让说不?不让也得说,代表所有女人说——意大利男人,太~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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